立法院司法法制委員會17日審查「婚姻平權法案」，國民黨立委攻佔主席台，透過程序杯葛，和民進黨協商出兩項結論，兩黨各召開一場公聽會，所有修法版本在本會期前在委員會審查完畢，不得用議事杯葛。回到原點的審查，法案審查場外反同團體的白色怒吼，以及結果出爐後同志團體的失望與憤怒，正掀開了台灣不願去面對，在同性婚姻合法化議題中不同價值對立的一面。
「我們要捍衛傳統家庭價值！反對黑箱！」一早，反對同性婚姻合法化的護家盟、愛家盟與下一代幸福聯盟等團體集結上萬人，聚集在立法院外濟南路上，身穿白色上衣，高舉「婚姻家庭 全民決定」，以及反對黑箱的牌子高聲抗議，其中不乏年輕學子和帶著小孩的家庭。
這些團體緊急動員，為的就是反對立法院司法法制委員會審查「婚姻平權法案」，認為一旦民法修正案通過，將會破壞傳統家庭的價值。
進入審查有3種不同版本，民進黨立委尤美女和48位立委連署提出「民法親屬編部份條文修正草案」，增加民法971-1條，強調同性或異性之婚姻當事人，平等適用夫妻權利義務之規定，同性或異性配偶與其子女關係，也平等適用父母子女權利義務，打破過去民法只適用於異性配偶。時代力量黨團和國民黨立委許毓仁所提版本，則將法律中提到「夫妻」的關鍵字，改為中性的「配偶」。
這些法律不只是字面上的更動，更牽涉台灣社會價值觀的巨大差異。經過場內、場外數度衝撞後，司法法制委員會最終做出結論：第一，在逐條審查法案前召開2場公聽會；其次是本會期在委員會審查完畢，不得用議事杯葛。
反同團體在17日一早就動員到立法院濟南路側門，要求草案公投，高喊婚姻家庭，全民決定等口號。（楊閔攝）
婚姻平權法案審查看似回到原點，卻是台灣史上最接近同性婚姻合法化的時刻。世新大學性別研究所副教授陳宜倩分析，不管有沒有通過審查，都象徵台灣社會開始正視同性婚姻的可能性，不管同意或反對者，的確引起更多人的關心和參與。台灣同志諮詢熱線協會政策推廣部主任杜思誠也說，這是台灣社會學習尊重彼此差異的機會。
早在1958年，在台灣即有同志聲請釋憲，爭取結婚的權利。但從政府層級由上往下推動同志婚姻合法，要追溯到2003年陳水扁擔任總統時期，當時法務部曾研議在人權基本法草案納入「同志有組成家庭養育子女的權利」，但並未進入行政院。2006年，民進黨立委蕭美琴提出同性婚姻法草案，在程序委員會前就被擋下。
立委尤美女在2012年重新提案，2013年立委鄭麗君新增同性收養條文，但2個版本都只到委員會詢答程序，並未進入實質審查。尤美女在10月底重新提新版條文，11月8日排入程序委員會，送進院會一讀，並交付委員會審查。
反同團體認為立法院沒有經過公開討論的公聽會，就想要一步到位通過同志婚姻合法化，與黑箱無異，要求全民共識。（王建棟攝）
但相較過去同性婚姻的立法進程，這一次社會的重視程度顯然更高，爭議也更大。
護家盟等團體從清晨7點集結抗議到晚上，不惜衝進立法院，就是為了維護家庭價值。國民黨立委孔文吉坦承他來自基督教會，代表沉默大多數，他相信只有傳統家庭可以提供孩子信賴感和快樂成長，而同性婚姻合法化將會影響子女成長，一旦入法，倉促推動將造成社會內耗。國民黨立委黃昭順也指出，不能讓同志婚姻破壞原先家庭存在的價值。
護家盟：家庭價值重於一切
他們堅持婚姻平權法案造成社會衝突過大，應該先召開公聽會再審查。帶頭衝進立院、下一代幸福聯盟高喊要為了孩子站出來。
一位白髮蒼蒼的媽媽聲音哽咽地說，一旦同志婚姻合法，將會影響子子孫孫，讓孩子想嘗試同性婚姻，他們要捍衛傳統婚姻和家庭的價值。「如果通過了，我的孩子就不能叫我爸爸，也不能叫我妻子媽媽，」站在議場後方，一位護家盟成員拿著麥克風大聲疾呼，強調若將民法相關法條的「父母」改為「雙親」，會影響未來對孩子的教育。
帶著小孩上街頭，強調傳統家庭價值不能被破壞。（王建棟攝）
相較之下，護家盟團眼中的「破壞」，卻是同志等了半世紀的想望。
同志：我們爭取的是生活
「我們希望台灣社會不只是看見同志的存在，這次我們要爭取的是生活，」台灣同志諮詢熱線協會秘書長彭治鏐刻意強調「生活」兩個字。他說所謂的生活，是在日常現實條件中，包括醫療、婚姻、財產繼承或收養子女等，都能和社會大眾一樣享有平等的權利。
對於這次法案雖進入委員會卻無法進入實質審查，他在現場掉下眼淚，「我們要的不多，只是要生老病死的人生，可以獲得跟異性戀朋友一樣該有的權利，」針對最後的協商結果，性別團體顯得失望與憤怒。
立法院司法法制委員會17日審查婚姻平權草案，遭到國民黨立委議事杯葛。（王建棟攝）
同志人權法案遊說聯盟執行長蘇珊和伴侶在2012年於加拿大結婚，今年生了雙胞胎，組成同志家庭，「我們沒有時間可以等，」蘇珊說，雖然她擁有親權與監護權，但是她的伴侶在法律上與子女的關係卻沒有任何法律保障，一旦自己發生什麼意外，伴侶並沒有身分和角色保護孩子。說話的同時，她的表情充滿遺憾和憐惜。
他們以為法案進入委員會可以獲得進一步突破，結果卻仍充滿不確定性。「我們同志家庭還要等多久？我們的愛就不是愛，我們的孩子就不是孩子嗎？」性別團體記者會現場，已經建立同志家庭的女同志聲淚俱下。
許多媽媽為了孩子未來的教育上街頭，反對十二年國教將同性教育納入課本內容。（王建棟攝）
夾雜著憤怒與淚水，各種價值觀的衝突在同一天上演，網路上各方意見也甚囂塵上。「如果社會還是這樣兩極化，就算今天法案通過，也只是很微小的開始，因為不同性別主體族群互相理解的旅程需要開展、以及有更多日常生活的權利需要奮鬥，」陳宜倩說。
一個看似回到原點的協商結果，同時也留下伏筆，端看立法院這會期完成審查的結果。台灣是否能成為「亞洲第一個同志婚姻合法化國家」，顯然社會需要更多的討論和共識。（責任編輯：李郁欣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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